📜 案件概述：OK Charter School Board v. Drummond (24-394)
本部分旨在提供对 *OK Charter School Board v. Drummond* 案核心裁决及其直接影响的快速概览。此案涉及美国首家申请由纳税人资助的宗教性公立特许学校，触及了政教分离、宗教自由以及公共教育资金使用的复杂宪法问题。通过互动探索，您可以深入了解案件的各个方面。
核心裁决
2025年5月22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以 4票对4票 的平均分裂结果，通过一项简短的“法院意见”(per curiam)，维持了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的判决。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的判决阻止了圣伊西多尔天主教虚拟学校 (St. Isidore of Seville Catholic Virtual School) 作为一所公共资助的宗教性特许学校运营。
艾米·科尼·巴雷特大法官回避了本案的审议和裁决。
法律影响
无全国先例价值：由于票数均等，最高法院的裁决不在全国范围内设立具有约束力的先例。它仅对俄克拉荷马州内此特定案件有效。
争议悬而未决：关于州政府能否资助具有明确宗教使命的特许学校这一核心宪法问题，在全国范围内仍未得到解决。
此案凸显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中“确立条款”与“自由行使条款”之间的持续张力。
⏳ 案件背景与时间线
本节追溯 *OK Charter School Board v. Drummond* 案的起源和发展脉络。了解圣伊西多尔天主教虚拟学校的设立初衷、俄克拉荷马州特许学校委员会的批准、以及总检察长德拉蒙德的法律挑战，有助于我们理解案件提交至联邦最高法院前的州内争议焦点。
争议焦点：圣伊西多尔天主教虚拟学校
此案源于俄克拉荷马城大主教区和塔尔萨教区申请建立圣伊西多尔天主教虚拟学校，并计划将其作为一所公共资助的特许学校运营。该校明确其意图提供包含宗教课程的在线教育，并参与“教会的传福音使命”。
尽管俄克拉荷马州法律规定特许学校必须是非宗教性的，俄克拉荷马州特许学校委员会依然批准了该申请并签订了合同，允许学校自由行使其宗教信仰和实践。
此举引发了俄克拉荷马州总检察长詹特纳·德拉蒙德的法律挑战。德拉蒙德（共和党人）认为该合同违反州宪法和联邦宪法，其立场与党内许多支持者相左，凸显了政教分离原则适用上的复杂性。
关键事件时间线
学校申请
俄克拉荷马城大主教区和塔尔萨教区申请建立圣伊西多尔天主教虚拟学校作为公共资助的特许学校。
委员会批准
俄克拉荷马州特许学校委员会批准申请并签订合同，允许学校的宗教运作。
法律挑战
俄克拉荷马州总检察长德拉蒙德提起诉讼，认为批准行为违法。
俄州最高法院判决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裁定合同无效，阻止学校运营 (据多数来源为2024年6月25日)。
联邦最高法院受理
案件上诉至美国联邦最高法院。
联邦最高法院裁判
2025年5月22日，联邦最高法院以4:4维持原判。
🏛️ 核心法律争议
*Drummond* 案的核心在于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中“政教条款”（Religion Clauses）的解释与适用，特别是“确立条款”（Establishment Clause）与“自由行使条款”（Free Exercise Clause）之间的内在张力。此外，“州行为原则”（State Action Doctrine）以及特许学校的法律定性也是本案的关键。本部分将解析这些核心法律概念及其在本案中的具体体现。
确立条款 (Establishment Clause)
禁止政府设立国教或过度卷入宗教事务。在本案中：
-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观点：州政府直接资助和主办一所公开宣称宗教性质的特许学校，构成不可接受的宗教确立，即用公共资金进行宗教灌输。
- 圣伊西多尔学校观点：参与一个中立、普遍可获得的特许学校项目不违反确立条款，特别是当资金流向取决于家长选择时。
自由行使条款 (Free Exercise Clause)
保护个人不受政府对其宗教信仰或实践的不当干预。在本案中：
- 圣伊西多尔学校观点：俄克拉荷马州将其排除在特许学校项目之外，构成了基于宗教身份的歧视，侵犯了其自由行使权。
-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观点：圣伊西多尔学校作为州行为者不享有此类权利，或其权利被避免违反确立条款的压倒性州利益所取代。
州行为原则 (State Action Doctrine)
此原则判断私立实体的行为何时应被视为州政府行为，从而受到宪法约束。特许学校的混合性质（私立运营但公共资助和履行公共职能）使其法律定性成为难题。
-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认定：圣伊西多尔学校将构成“州行为者”，因其被州法律指定为“公立学校”，根据州合同运作，接受州监督并使用公共资金履行教育职能。因此受州宪法和联邦确立条款的非宗教性限制。
- 圣伊西多尔学校及委员会主张：学校是私立创建和运营的实体，并非政府机构，其学术和教学选择是私人的，不应被视为州行为者，而应享有自由行使权。
一个有趣的观察是，州行为原则传统上用于将宪法保护延伸至私营行为者，但在本案中，州却利用此原则通过将宗教实体标记为“公共”来对其进行限制。
特许学校的“公”与“私”
特许学校的公私混合性质是法律难题的核心。如何界定其地位，直接影响确立条款和自由行使条款的适用。
诉请方视角 (强调“私”)
私立创建与运营
主张自由行使权
避免州行为者身份
🛡️
州政府视角 (强调“公”)
公共资金与职能
法律指定“公立学校”
触发确立条款限制
🏛️
联邦最高法院4:4的分裂暗示其内部在如何为宪法目的解决这种定义模糊性方面存在严重分歧。
⚖️ 俄克拉荷马州法律框架
俄克拉荷马州的宪法和特许学校法案为理解 *Drummond* 案的州层面争议提供了关键的法律基础。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的判决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对这些州法律条款的解释。本部分将重点介绍相关的法律条文及其在本案中的意义。
俄克拉荷马州宪法第一条第五款 (Article I, Section 5)
该条款规定建立一个“不受宗教控制”(free from sectarian control) 的公立学校系统，并向所有州内儿童开放。这是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判决的核心依据之一，用以论证公立教育体系的非宗教性本质。
俄克拉荷马州宪法第二条第五款 (Article II, Section 5)
此条款常被称为“禁止资助”条款或类似“布莱恩修正案”(Blaine Amendment) 的条款。它禁止公共资金或财产“直接或间接地用于任何教派、教会、教团或宗教体系的用途、利益或支持...”。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认定圣伊西多尔学校的合同违反了此条款，因其涉及将公共资金用于宗教机构。
注：此类州宪法“禁止资助”条款在与联邦自由行使条款（如 *Espinoza* 案的解释）冲突时，其效力是当前法律辩论的一个焦点。
俄克拉荷马州特许学校法 (Oklahoma Charter Schools Act)
该法案 (Title 70 O.S. § 3-130 et seq.) 的两个关键点：
- 定义为“公立学校”：法案将特许学校明确定义为“公立学校”。这一定义是州总检察长论证和州最高法院推理的中心，使得对特许学校的限制更接近于对传统公立学校的限制。
- 明确的非宗教性要求：70 O.S. § 3-136(A)(2) 规定：“特许学校在其课程、招生政策、雇佣实践及所有其他运作中均应是非宗教性的。主办者不得授权与非公立宗教学校或宗教机构有关联的特许学校或项目。”州最高法院认为圣伊西多尔学校的宗教使命直接违反了此法定要求。
俄克拉荷马州特许学校法的这些具体措辞，为州法院将其裁决与涉及资助 *私立* 宗教学校的联邦先例（如 *Carson* 或 *Espinoza* 案）区分开来提供了关键法律依据。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的裁决要点
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裁定，圣伊西多尔学校的合同违反了：
- 州宪法禁止将公共资金用于宗教组织的条款 (Art. II, §5)。
- 州宪法规定公立学校必须“不受宗教控制”的条款 (Art. I, §5)。
- 州特许学校法的非宗教性要求 (70 O.S. § 3-136(A)(2))。
- 联邦宪法第一修正案的确立条款。
法院认定圣伊西多尔学校作为公立学校运作将构成州行为者，因此适用上述法律规定，并指令州特许学校委员会撤销合同。
📨 联邦最高法院的“法院意见”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在 *Drummond* 案中以“法院意见”（Per Curiam）的形式作出了一个极为简短的裁判。本部分将解释这种裁判的性质、巴雷特大法官回避的影响，以及这一“未作决定的决定”对俄克拉荷马州和全国范围内的具体含义。
4:4 的僵局与“法院意见”
最高法院的裁判全文仅一句话：“经各半数法官同意，原判决予以维持。” (“The judgment is affirmed by an equally divided Court.”)
这表明在参与表决的八位大法官中，形成了4票对4票的均等分裂。在这种情况下，下级法院（即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的判决自动维持。
关键点：此类因票数均等而维持原判的“法院意见”不具有先例价值。它没有确立任何对其他法院或未来案件具有约束力的联邦法律规则。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的判决在本州内对本案特定情况有效，但核心的联邦宪法问题在全国范围内仍然悬而未决。
由于意见未经署名，分裂双方各四名法官的具体推理仍然未知，这使得预测未来结果更加困难。
巴雷特大法官的回避
艾米·科尼·巴雷特大法官声明她“未参与本案的审议或决定”。
外界普遍推测其回避与她此前在圣母大学法学院的任职经历有关，该学院的宗教自由诊所代表了圣伊西多尔学校。
她的回避直接导致了4:4的僵局，阻止了保守派占多数（通常为6:3）的最高法院就此案作出可能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决。
裁决的实际影响 🌍
对俄克拉荷马州：
- 圣伊西多尔学校被阻止作为公共资助的宗教性特许学校运营。
- 州宪法和法律禁止此类学校的解释依然有效。
- 总检察长德拉蒙德称该裁决为俄州“解决了此事”。
对全国范围：
- 关于州能否资助宗教性特许学校的根本问题未获解答。
- 拥有特许学校法律的各州（多数要求非宗教性）持续面临不确定性。
- 增加了未来类似案件上诉至最高法院的可能性。
- 罗伯茨法院在宗教资助问题上支持宗教诉求方的趋势在此案中被“暂停”。
州长斯蒂特称此裁决为“未作决定的决定”，并预测问题会再次回到最高法院。
📚 关键联邦最高法院先例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关于宗教条款的判例法是理解 *Drummond* 案的关键。近年来，法院在自由行使条款方面的裁决，特别是涉及公共福利项目对宗教实体的包容性问题，对本案的辩论产生了深远影响。本部分将重点介绍几个核心先例及其与 *Drummond* 案的关联。
🌍 比较法视角：全球宗教教育资助
考察不同法律体系如何处理国家资助、宗教教育及政教关系，能为美国的辩论提供多元视角。许多民主国家，尽管其政教分离程度各异，都找到了务实的方式资助宗教学校，通常附带教育标准和非歧视入学等条件。本部分将通过互动表格和图表展示部分国家和国际法的做法。
部分国家宗教教育资助特征对比
此图表基于报告中的定性描述进行了简化和分类，旨在提供一个大致的比较概览。
启示：许多民主国家在公共资助宗教学校方面比美国（特别是其严格分离的解释）更为灵活，通常通过设定教育标准和非歧视要求来平衡各方利益。国际人权法强调父母为子女选择宗教教育的自由，但不强制国家资助，仅要求在提供资助时不得歧视。国家控制程度通常与公共资金水平相关联。
💡 法哲学思辨：核心价值的平衡
*Drummond* 案不仅是法律条文和判例的碰撞，更深层地反映了关于政教关系、国家在教育中的角色以及自由、平等、中立等核心社会价值的法哲学思辨。本部分旨在探讨这些根本性问题，并分析它们在本案中的具体体现。
政教分离与宗教中立
“分离”概念存在多种理解：从严格“隔离之墙”到“善意中立”或“实质中立”。中立性亦有不同解读：是对宗教与非宗教的平等待遇，还是确保国家不认可特定信仰？
在本案中：俄克拉荷马州最高法院倾向于一种分离主义的中立（国家不应资助宗教学校）。圣伊西多尔学校则主张一种包容性的中立（应允许其像世俗特许学校一样平等参与）。
最高法院近期的趋势似乎倾向于后者，即通过在平等的条件下包容宗教和非宗教行为者来实现中立，而非将宗教完全排除在国家资助领域之外。
国家在教育中的角色
国家在教育中的利益包括维护民主、确保公民受教育、推广公民价值。然而，这与尊重不同家长价值观和宗教信仰之间存在张力。
公共资金支持多样化的学校类型，是增强了还是削弱了社会凝聚力？这是一个持续辩论的问题。
关键概念分析：胁迫、认可、歧视
- 胁迫 (Coercion): 圣伊西多尔学校的提案中是否存在对学生或纳税人的胁迫？支持者认为家长选择抵消了胁迫；反对者认为纳税人资助宗教灌输本身即具胁迫性。
- 认可 (Endorsement): 国家资助圣伊西多尔学校是否构成对天主教的不可接受的认可？最高法院已从“莱蒙测试”的认可标准转向更侧重历史、传统及是否存在胁迫的分析。
- 歧视 (Discrimination): 俄州拒绝特许学校地位，是基于宗教特性对其歧视（诉请方主张），还是合法拒绝设立宗教性公立学校（州政府主张）？
“家长选择”与“州行为者”的矛盾
资助宗教特许学校的论点常援引“家长选择”为核心价值。然而，若这些学校被视为“州行为者”，其自主性（包括宗教独特性）可能会因州法规和宪法约束而受限。
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旨在促成选择的机制（作为特许学校获得公共资助），反而可能削弱使该选择具有吸引力的独特性。如果学校为了获得资助必须在运营上与普通公立学校趋同（例如，完全非宗教化），那么提供的“选择”实质是什么？
历史与传统的角色
最高法院越来越多地诉诸“历史与传统”来解释宗教条款。然而，历史本身常存在争议且被选择性地解释。
*Drummond* 案中，双方都可以诉诸不同的历史叙事（例如，资助宗教学校的历史 vs. 不设立国教的历史）。这种对历史的依赖，虽旨在提供清晰性，却可能因历史解释的复杂性而开辟新的战场，使法律结果更难预测。
🧭 未来展望与结论
尽管 *OK Charter School Board v. Drummond* 案因4:4的票数均等而未能形成具有先例价值的联邦判决，但它深刻揭示了美国社会在宗教、教育与国家界限问题上的持续求索和深刻分歧。本部分将总结案件留下的悬而未决的问题，并探讨未来法律发展和政策考量的可能路径。
悬而未决的法律与社会问题
- 在现代教育资助模式（如特许学校）的背景下，应如何调和宪法确立条款与自由行使条款？
- 当宗教组织寻求参与公共项目时，国家“中立性”的具体要求是什么？是严格分离还是平等包容？
- 法律应如何界定特许学校这类混合实体的“公共”与“私立”属性？该定义会带来何种宪法后果？
- 在促进家长选择、宗教多元化与维护共同公民价值、防止公共资金用于宗教灌输之间，应如何取得适当平衡？
未来法律发展与政策考量的可能路径
- 最高法院再审：此类问题极有可能再次上诉至最高法院，届时法院人员构成或案件事实可能不同。
- 州级立法与诉讼：由于联邦指导的真空，各州可能尝试突破界限或加强非宗教性要求，导致各地做法不一和进一步诉讼。
- 借鉴比较经验：其他国家（如德国、法国、加拿大）在平衡宗教教育资助与国家中立性方面的经验，或可为美国提供间接启示。
- 法学综合发展：最终解决可能需要超越简单对立确立条款与自由行使条款的法学理论，发展对公私伙伴关系下“州行为”和“中立性”更细致的理解。
对宗教性特许学校辩论的最终解决，将需要一种更细致的法学综合，可能借鉴历史理解、比较实践以及关于多元主义的演进社会规范。若无此种综合，法律图景可能会持续碎片化和充满争议。
总而言之，*Drummond* 案虽未能在联邦层面确立新的法律规则，却深刻揭示了美国社会在宗教、教育与国家界限问题上的持续求索。未来的道路无疑将充满进一步的法律挑战与政策调适，其最终走向，将对美国宪法秩序的演进产生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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